【财新网】（驻美国圣何塞记者 李增新）美国市场越来越诡异：公司业绩一季不如一季，股指却连创新高；债券收益率很低但至少为正，卖得不如欧洲好；加息预期走强而不见美元坚挺……分析师很崩溃，投资者很纠结。

　　有数据显示，美国企业和政府机构正快速赎回债券。据固定收益产品交易公司Performance Trust Capital Partners LLC，截至7月，有2480亿美元政府机构债券被赎回，其中二季度赎回量达1250亿美元，为2012年来的最高。同时，外国央行大举售出美国国债和公司债，前五个月净卖出1440亿美元。在另一边，德国国债收益率降到负值并继续走低。投资者“弃美投欧”了吗？

　　图1：外国央行今年出售美国资产（来源：美国财政部）

　　有分析认为，从收益率角度看，负利率意味着借款人由于借款得到补偿，而出借人要付出额外成本才能出借，未来的资金反而不如今天值钱，唯一的解释是通缩预期。因此，负利率是可怕的恶性循环，其与通缩预期会不断相互强化。

　　图2：美国（上）与德国（下）10年期国债收益率（来源：CNBC）

　　不过，这并不能解释美国国债收益率同样不断走低，10年期以下实际收益率也已是负值。

　　更合理的解释需要通过债券价格来看：国债投资者主要为机构投资者，他们看中的是“低吸高抛”的机会。负利率背景下，即便债券已经在“溢价”出售，但只要预计下一个接盘的购买者会出更高价格，投资者就有利可图。

　　图3：美国国债名义（左上）和实际收益率（来源：美国财政部）

　　美国Morgan Creek资本管理公司CEO尤思科（Mark Yusko）认为，投资者青睐欧债的原因是欧洲坏消息基本出尽，经济有可能“更差一点”却不会“再差很多”，因此是逢低买入的机会。而在美国，由于距离预期内的年底加息越来越近，国债收益率理论上应该已经接近低点（价格已到顶峰），一些投资人选择逢高出货。

　　从资产类别来看，能得出相似的结论。今年年初至今，收益率从低到高排列分别为美国国债（6%左右）、欧元区债券、MSCI成分股票、大宗商品、标普500指数（8%左右）、公司债、高收益债券、新兴市场债券（12%左右）、新兴市场股票、英国国债（近16%）。

　　这意味着，由于收益率价差扩大，对英国和欧洲投资者来说，通过买入美国国债对冲风险变得越来越贵，也就越“不划算”。

　　微妙的是，债市何时触顶。美国国债收益率在7月初触底后，近来又出现上涨。如果策略是“低吸高抛”，有可能离加息越近越能卖出好价。7月初的高价，还会不会再出现甚至突破？

　　前瑞士信贷（Credit Suisse）固收部主管伊塞克斯（Stephen Isaacs）认为，债券价格已经触顶，应当尽数出清。但他也承认，非常规货币政策、尤其是负利率背景下，“一切都很难说”。高盛公司自2013年起就认为投资者会抛售美债，却一直未实现。

　　LGIM基金经理罗伊（John Roe）称，美国LIBOR隔夜指数掉期（OIS）已经升至2011年以来的新高，反映出在政策鼓励共同基金购买债券背景下，市场流动性被抽走约3000亿美元，使银行间信贷条件收紧。换句话说，在美联储未加息的背景下，市场已经感受到了紧缩。

　　图4：美国LIBOR OIS升至2011年以来新高（来源：彭博）

　　同样诡异的是，传统上认为债市和股市价格此消彼长，如今也不适用。标普500指数在9日创下盘中新高2,187.66点。有分析师在讨论何时突破2,400点。但从10日极低的波幅来看，交易寡淡、投资者犹疑。

　　富达投资（Fidelity Investment）全球宏观主管蒂默（JurrienTimmer）称，从至目前标普500指数中450家公司公布的财报来看，二季度大公司业绩继续下滑。标普指数每股净盈利保持在118美元左右，但从绝对值上看，净收入金额下降了15%。背后的原因是，许多公司通过股票回购减少了基数，整体上盈利中的70%是并购和回购这种“金融工程”的结果。“总之，美国股票事实上已经比一年半以前贵多了。”

　　自2010年开始追踪全球亿万富翁行为的Wealth-X Billionaire Census数据显示，目前全球2473名身价在10亿美元以上的富豪，总计持有1.7万亿美元现金（约等于巴西GDP），为他们财富总额的22.2%。此前瑞银集团（UBS）数据也显示，美国富豪平均持有20%的现金，为2008年以来的最高。